宁公子

二 教堂的审判（61）

       周巡到达现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技术队赶紧调取监控，结果监控已经被环保局拿走了，周巡说进去查涉嫌集装箱，人家说那是主要泄漏地点，现在严禁有人进入。周巡上去就要打人多亏一群人拉着，双方骂战到要叫‘家长’的地步。最终周巡服软，无论从权限到级别都吃着亏呢，只能带队撤离，中途自己下车潜入了现场。多亏周巡行动及时，离队遇到关宏峰的时候周巡特别怕他要跟着来，当时和关宏峰说话的时候一边脸都是麻的，好在他没有。

       现场假到让周巡愤怒，他妈的拿自己当傻逼也该有点儿起码的尊重，这就是个销毁证据的局，周巡心里忽然就闪了那么一下，局？就那么一闪。

       得赶紧让自己的行动有效，既然来了就别空手回去。关宏峰说过周巡是猎犬，被他盯上就非得咬下你一块肉来，所以，周巡的行动有效，他拍到了zelu名下集装箱转移的画面，更重要的是他拍到了符宇，这个关联就有意思了。

       周巡趁人不备潜入集装箱内部准备撬开箱子进一步调查的时候周巡听到了时钟的滴答声，他妈的算你狠！飞速的撤离还是被气浪给冲击的晕了过去，周巡在那一刹脑子里竟然没有案子一毛钱的想法，而是想着关宏峰这个名字，觉得不甘心。

       周巡醒来是在关宏峰扑灭他身上的残火的时候，当时神志尚且不清晰，只是觉得向无边的黑暗陷落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自己没碎的需要用铲子铲也没绝望的挣扎好久也咽不了气，周巡努力让自己清醒，还有好多话没说，与他人无关只想跟关宏峰说，他一定会替自己照顾父亲，这不用嘱托，还有些话是憋了十五年想告诉他的，以前总怕说出来就陌路了，现在觉得不说真亏的慌。听说怨念能让人魂聚不散，周巡使劲儿的怨争取头七回魂的时候能找个机会跟关宏峰把没说的话都告诉他。

       关宏峰给周巡做心脏复苏，周巡终于明白自己真没死，头七一时还真没希望，之后，周巡就差点儿又死过去，因为关宏峰掐住自己的下颚之后他的嘴唇就覆盖了上来，这一下的冲击远远超过爆炸，周巡真的因为关宏峰的嘴唇窒息了三秒钟，关宏峰的嘴唇细嫩、嘴唇外廓热热的沾着唾液的地方反而凉凉的，这凉凉的感觉太好了，周巡不知道自己也是个变态，关宏峰喊自己名字，给自己心脏复苏，给自己人工呼吸，他的眼泪滴落到自己脸上，周巡觉得一腔子的血再也抑制不住，十五年来自己根本不是想跟关宏峰一起匡扶正义，自己就是想上他！去他妈的周巡和关宏峰伟大友谊万岁！周巡的舌头先于这些伸到了关宏峰的嘴里，这个笨蛋远没有他破案时候那么精明，他还特意舔了舔自己的舌头，之后想落荒而逃或者弄死自己，管他呢，周巡一把就把关宏峰扣到自己身上，周巡以为接吻是个相当的技术难题，现在根本就是无师自通，那感觉好到你根本停不下来。导致周巡停下来的是关宏峰逐渐无力的身体，反抗都失去了，周巡意识回归，头顶上的灯灭了，周巡搂着关宏峰坐起来，“老关！老关！”

       韩彬就是在这个时候赶过来的，他飞扑过来，扫了一眼周巡，“周队怎么样？”

       周巡不明白韩彬怎么回来，只能淡淡的回答，“没事儿，你怎么来了？”

       “哦，这里涉及到我一个雇主的公司，我来看看情况，以便商量赔偿的事儿。”说完了韩彬似乎不打算再回答任何问题，而是直接从周巡怀里抢走了关宏峰，毫不迟疑的背起他向着他早已预定好的路线跑过去，同时对给周巡留了一句，“这儿已经没价值了，快走别让他担心。”

       周巡从来没觉得海港支队的这个顾问这么讨厌，在救援队赶来之前，他们上了韩彬的车，韩彬打开车里的灯，回头对周巡说，“喊他的名字让他恢复意识。”说完了韩彬就一踩油门以和他斯文俊雅的形象完全不匹配的野蛮方式将车子开出去。

       周巡呼喊关宏峰的名字，他已经确定关宏峰没有受伤，化学泄漏，难道老关呼入了有毒气体或者别的什么？这么一想周巡觉得一口血涌了出来，自己是混蛋到了什么境界？

       “老关怎么会这样？”周巡对韩彬问了一句。

       韩彬没有回头，叹息似的回了一句，“他不能宽恕他自己。”

       韩彬很快就到了一个小型的私人医院，里面灯火通明，很快有人过来将他们三个接了进去，韩彬挥了挥手，接他们的人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周巡瞥了他们一眼，审视了这个环境。

       韩彬将关宏峰的衣服解开，一边说，“我朋友的诊所，完全值得信赖，你放心。”周巡眼中的疑云并没有减少，只是被他更加关心的关宏峰的状态掩盖了。

       韩彬给关宏峰戴上氧气面罩，之后不断的呼唤他的名字，关宏峰的身体痉挛了一下，发出一声呼吸的声音。

       “关队。”

       “老关。”

       “周巡...”

       “我在这儿呢，老关。”周巡觉得眼眶子发热，不是当着韩彬的面搞不好得哭出来，他紧紧的盯着关宏峰，他自己总觉得脸上有道疤挺难看的，心里可能都有点儿扭曲了，可是周巡觉得什么都没变。

       关宏峰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恢复，他只是能够自主的大口的呼吸，他伸出手周巡攥住，“老关，怎么了？啊？觉得哪儿不好？”

       关宏峰睁开眼睛看着周巡，“你受伤了？”周巡攥着关宏峰的手，“没事儿，这点儿伤算什么？”

       关宏峰转头看向韩彬，韩彬一向整洁的仪表此刻显得有些凌乱，他的目光依然亮的直指人心，而此刻这黑亮的眸子里全是关宏峰的样子，两个人没说话，关宏峰对他笑了一下，韩彬也笑了一下。

       “关队、周队，我当事人还需要我，我得走了。”

       周巡冲他点了点头，老爷们儿之间也不用磨叽，“今儿的事谢谢你，以后用得着我周巡的地方，舍命。”周巡一边说一边给队里打电话调动了过来接的车辆。

       韩彬先走了，之后周巡和关宏峰就被支队的车接走了。

       在车上，周巡打开了车的顶灯，不知道是这个行为让关宏峰不自在还是周巡今天晚上其他的表现让关宏峰不自在，反正他看了周巡一眼，正巧周巡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关宏峰看，目光相遇，关宏峰看到周巡那漂亮的眼睛里毫不掩饰的笑意，以及带着强烈的带有性别侵占性的目光。关宏峰竟然没有说出什么毒舌又讥讽的话来，只是转过头去不看他。

       周巡似乎笑的更欢了，舒坦的靠在座椅上，这时候才觉得浑身的伤都他妈的生疼，不由得呻吟了一声，关宏峰又侧头看了他一眼，只见周巡龇牙咧嘴的骂，“他妈的这个级别正好不够干预，路子玩的挺野，我操还挺疼。”

       关宏峰没理他，可是周巡一点儿都不在意，案子的迫在眉睫让周巡觉得喘不过气来，这通往支队的路让周巡觉得弥足珍贵。

       到现在周巡的嘴唇还是麻的，浑身仍旧没有完全清醒过来，那种兴奋真能让人浑身都打下永不磨灭的烙印，上次关宏峰不经意嘴唇贴住长丰支队钢铁直男周支队的脖颈时，周队的钢铁盔甲碎的踪迹全无，对着镜子看了那地方好久，觉得那一块儿皮肤都柔嫩细滑了起来，而现在周队的嘴大概都会变成关宏峰的独家专属，神圣而不可侵犯。

       车到了支队，顾局的车竟然在那儿，关宏峰和周巡相互看了看，关宏峰淡淡的说，“我就别上去了。”

       周巡点点头，对着开车的外勤说了句，“找个地儿等着我。”

       关宏峰和周巡不知道前路如何，生怕来的太快。

       很久周巡才来到关宏峰落脚的24小时便利店，关宏峰正坐在明亮的灯光下喝牛奶，看着周巡进来，伤口尚未来得及包扎。

       “符宇投案了，供出来一大堆有的没的，把自己择了个干干净净，就是不干净也是大义灭亲那种，他供出他参股的公司涉嫌走私，走私品现在都已经由市局介入了，他作为内应参与了最后的清缴工作。”

       “周巡，别等了，回去准备，从污水处理厂下手，把栀子台的证据保留下来，那时候即便是案子移交，咱们也不至于太被动。”

       周巡利马儿正色起来，“你说怎么吧，我听你的。”

       “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也用泄漏这一招。”

       周巡不明所以的看着关宏峰，关宏峰看看周巡，“我让你找的人你找了吗？”

       “找了，随时待命。”

       “我已经联系了顾梵，她已经让她的一个心腹进入了栀子台，作为内应。”

       “靠得住吗？有能力帮我们从里头瓦解吗？”

       “不需要他瓦解，他只要确保里面的人都不会动了就行。我已经详细看了栀子台的内部结构，我们硬闯也没什么意思，到时候鱼死网破我们也犯不着，它和污水处理厂是相通的，你打掉他附近所有的暗哨，这个应该不难，我们堵住他的入口，另一边从污水处理厂的排风口输入致人短暂昏迷的气体。”

       周巡看了看关宏峰，“老关，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不干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