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关】万籁俱寂
写给我所有亲爱的姑娘们的信：
上一章给我的留言，让我好感动，虽然回来已经很晚了，但是这份支持无以回报，只有努力写字。其实，写字最大的乐趣是遇到对的人，这些对的人只需那么几句话，那么几行字，就能一下子让你觉得舒适，在这个社会，舒适的人、舒适的事、舒适的交谈是福气。谢谢各位。
今天该我和我两个同事‘查片儿’，结果呢车特么坏了，上头又下来查岗，我们仨从人家马场借了三匹马，在荒地里一顿跑啊，骑马这个玩意儿你要是骑着玩儿，挺不错的，你要是拿它当个事儿干，跑二十里地，下马腿直突突。我碎觉去了，古达奈他。
二 教堂的审判（42）
周巡和关宏峰都很清楚，他们享受平静时光的福气真的不多尤其是在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老关，你跟我说句实话，你真的撑得住？”周巡前所未有的认真的看着关宏峰。
关宏峰回视着他，当初所有人都厌恶周巡，所有人都说周巡的坏话，只有关宏峰觉得有周巡这样一双眼睛的人绝不可能不可救药。现在这双眼睛饱含了关宏峰并不太熟悉的感情，这眼神觉得熟悉又觉得陌生。
“放心吧，我没那么娇气，我回去。”
周巡目光一闪就恢复了正常，“行，我送你回去，不然你在这儿也睡不安稳。”关宏峰注意到了‘那一闪’，不由得淡然看住周巡的眼睛，“你这是话里有话。”
周巡笑着帮关宏峰穿衣服，“你就是爱多想，队里乱糟糟的，你睡眠一向不好，在这儿睡也睡不踏实，你想哪儿去了？”关宏峰明白周巡是想到了关宏宇，但是他不说破自己只当不知。
周巡帮关宏峰穿鞋，关宏峰急忙说，“我来。”
“来什么呀？咣当一头就栽地上，吓人吧啦的。”一边说着一边帮关宏峰穿好了鞋。
“这大衣是郑如是的吧？看着就鬊（天津方言形容难看shun二声）。”
关宏峰看着周巡气哼哼的样子倒是无声的笑了，“嘉茵说的你还真没错，你就是个‘比特’咬上就不撒嘴。”
周巡和关宏峰正面相对，因为帮关宏峰整理衣服，两人距离不过一拳，气息相闻，魂魄相缠，外面已经黑透了，显得屋子里平安而甜蜜，周巡的手整理关宏峰的衣领不由得就揪紧了，关宏峰这几天消瘦了许多，脸色在灯光下白的透明，一双眼睛却湿漉漉的不似日间冷锋刺人，下颚骨收的温婉颇有女性的柔和，周巡强迫自己收回目光，也不和关宏峰对视，而是在关宏峰的身上瞧着哪儿不合适就掸了掸，自顾自的说，“哎，整这个埋汰样儿，啧！走吧，回家去，好好睡一觉，郑如是给你买了一堆补品，队里放一半家里放一半。”
周巡把关宏峰送回家，到了楼下回头看着关宏峰，“自己上去行吗？小心点儿。”
关宏峰此刻不知怎么的，感觉出一种慈悲，这种慈悲来自说不清楚的某处，也许是情谊，也许是岁月，也许是信任，又或许是命运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提着一堆东西慢慢的走上楼去，周巡必然要在楼下看到自己家的灯亮起来才能放心走，关宏峰打开门，打开灯，给他信息。而屋子里给关宏峰的信息更是惊人。
只见关宏宇蒙着个小被子只露着脸，像个‘雾都孤儿’一样蹲在玄关，见了关宏峰脸上也说不起是悲是喜。关宏峰兀自拎着两袋子东西，站在门口瞧着他。
“关宏宇，你这又唱的哪一出儿？”
关宏宇把被子呼的蒙住脑袋，突然扑过来呼的一下把关宏峰裹进被子里，“哥，我等你等的都长毛了，这不是人过的日子啊，我想我妈！”
关宏峰被关宏宇搂的差点断气儿，“关...关宏宇，你...你松手。”
关宏宇的脑袋搁在关宏峰的肩膀上，摇了摇。
“你不松手你哥就机械性窒息了。”
关宏宇赶紧松手，“哥，你让我好好看看。”
关宏峰推开他，“有什么好看的，我洗个澡，你做饭了？”关宏宇往后退了好几步，自觉理亏的点点头。
关宏峰咬了咬牙，低声吼道，“关宏宇你这个幼稚病给我有个节制行不行？这些小女孩儿的心思你以为好玩吗？你生怕别人逮不住你我的错处是吧？”
“错处？我他妈有什么错处？我怎么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每一步都盘算的天衣无缝，要么杀人要么诛心？我们都是小老百姓，过得就是家长里短的日子，玩不了你这么多心机，谁他妈的能注意咱们家几点做饭？几点洗衣？啊？除了你！除了你们这帮杀人不见血的警察！”关宏宇不知道怎么的就爆发了，他逼近关宏峰，“你看着我的眼睛！关宏峰，你到底有没有心？啊？你心里流着的是血吗？还热吗？这血里有情吗？你就是台机器，把什么都算计好，就是不算计感情！”关宏宇双眼里喷着火，把关宏峰死死的按在墙上，而且关宏宇已经做好了挨顿打的准备，带着一种肆无忌惮的愤怒。
关宏峰却并没有发作，听关宏宇说完了，半晌才颓废的点了点头，轻轻的拨开关宏宇的手，转身向屋子走去，拿起桌上的水杯刚想喝水，关宏宇就跑过来，“水凉，你是怎么活这么大岁数的？”抢过杯子把关宏峰按在椅子上，跑去厨房给关宏峰盛了一大碗汤，是西红柿牛肉。关宏峰瞧着关宏宇，关宏宇立刻露出幼儿园大班的可爱笑容，“怎么样？好不好？”
吵架嘛，按照关宏峰的认知，起码要有诱发性事件，然后引出强烈的自我信念以及强烈的荣辱意识，然后引出一系列不可预见的行为和后果，之后通过强烈的刺激从而产生对原发信念的修正或偏执，再之后就是产生新的情绪或者后果，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但是自打和关宏宇住一起之后，这个过程变得缺乏理论支撑。
因此关宏峰只能拿起汤勺开始喝汤，关宏宇趴在桌子上瞧着关宏峰，好像刚才气急败坏吵架的是来自平行空间的双胞胎兄弟。
“哥，你说什么玩意儿补血呢？亚楠说气...气是...是血啥玩意的...”
“血是气之母，气是血之帅。”
“对对对！要不哥，你就是我哥呢，我琢磨这里头就有事儿，你想我这武力值，就是出生我也得抢先儿啊，你在咱妈肚子里，不定对我使啥阴谋诡计了，结果你先出来了，这都没准儿的事儿。”关宏宇振振有词的在那儿倒旧账。
关宏峰哭笑不得，索性不理他，继续喝汤，说真的也饿了，“有饭吗？”
“有啊，米饭，行吗？”关宏宇又去盛米饭，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又从冰箱里拿出两个凉菜，哥儿俩对着吃了起来，关宏宇喝着啤酒接着说，“亚楠说了，补血慢补气快，得先补气，气足了血就有了，哥你说什么玩意儿补气呢？”
关宏峰不理他，继续吃饭，关宏宇倒也不寂寞，自己一人自问自答也颇有心得，“吃人参？我琢磨着，流血过多...要么我放点儿血给你做几块儿血豆腐？”
关宏峰低着头正气质文雅的吃着饭，听到这个停住手，慢慢的抬起眼皮看关宏宇，关宏宇像只鹅一样‘嗯？’了一声，一脸无辜的伸着脖子看关宏峰。关宏峰重新拿起汤勺，继续吃饭。
关宏宇又开始他的理论阐述，“哥，你说你怎么活这么大的？”
“别废话，赶紧吃饭。”
“哥，你不是真是GAY吧？”
关宏峰放下筷子，抬起头嘴唇绷紧做出要发作的样子，关宏宇立刻服软儿，“你你你...又来这套，国家还讲个民主呢，还求同存异呢，你法西斯啊？”
关宏峰接着吃饭，关宏宇拿着易拉罐的手指了指关宏峰，“咱现在是休战啊，你也打不过我，心里没点儿数吗？我分析了，你！一见着姑娘，利马儿就成了四川的驴，洋鬼子看京剧——傻眼了。遇到男的，那就得了，甭管是七十二变，三十六计，到你这儿都情深深雨蒙蒙了，拜倒在你这小制服裤之下。这...”
关宏峰突然一拍桌子，关宏宇一头呆毛都立了起来，“哎妈呀！吓我一跳！又又又又要动手啊？哦，这就不暴露？你把我打的哭鸡鸟嚎的，别人听不见？”
关宏峰瞧着他，嘴里慢慢的嚼着牛肉，把碗里的饭都吃了，推开椅子，去洗澡了。关宏宇侧头看着，嘀咕了一句，“我靠，不是我说中了吧？我哥真是gay？我不安全了呀，哎呀，不安全我也得挺住啊，谁让你是我亲哥呢。”
关宏峰洗完澡出来，觉得脚步发虚，身体却重似千金，慢慢的走进卧室。
感觉手机震动，拿来一看是韩彬。
“关队。”
“韩彬。”关宏峰聚了聚气，声音淡淡的说，“这么晚了还没睡？”
“你怎么样？”
关宏峰抿嘴微笑，“还好，又是哪位‘包打听’给你传递信息了？”
“当你真心想做成一件事的时候，整个宇宙都会联合起来帮助你。真的是这样吧？”
关宏峰笑意更浓了，“《牧羊人的奇幻之旅》反正我说不过你。”
“本来想等到明天，不知怎么的连看卷宗都看不下去，无计可施，就任性给你打个电话，听到你的声音，心也就落地了。”
关宏峰若有所思，走到窗前，轻轻的挑开窗帘的一角，只见韩彬的车就在楼下，韩彬靠在车门上给自己打电话。路灯像慈祥的眼睛，安静的看着这位一向切中肯綮、剖断如流的男子竟然也有心惶失措的时候，并不苛责他反而用拧黄的灯光轻轻的抚落在他头上、肩头，让他挺拔的身姿融入了凡俗的光晕，格外的好看。
韩彬似心有所动，抬头看向关宏峰的窗口，关宏峰反而惊慌闪开，语气也闪烁起来，“一切都好，你可放心。”
“嗯，那我就放心了。早点儿睡吧。晚安。”
“晚安。”
关宏峰放下电话，被贴在他耳朵边的关宏宇吓了一跳，关宏宇也吓得直眨眼，“谁呀？哥你谈恋爱啦？”说着就要趴窗户去看，关宏峰一把扯住他的后领子，“不挨顿打心里不痛快是不是？”
关宏宇气急败坏的跃到床上躺着，用被蒙上头。
关宏峰看了看客厅里，关宏宇已经把郑如是送给自己的补品都收了起来，回到卧室也躺在床上，舒张了四肢，这一天下来真是骨头都疼了。
正仰面躺着，关宏宇已经把被拱到自己身上，关宏峰好笑的踹了踹他，关宏宇挣了一下，关宏峰拍拍他屁股，“关宏宇，你是不是对我特别不满？”
关宏宇一下子从被子里出来，“我满！我说不满那不是找倒霉吗？大嘴巴子扫堂腿，谁知道先上哪个？反正我是咱妈拿粮票换的。”
关宏峰宠爱的瞧着自己这抽风的弟弟，“我现在可是给你机会表达不满。”
“我有啥不满，雇这么好的活儿，白天陪美女找妈，晚上陪人坐月子，补得就差生个孩子了！”
“刘音你俩案子破的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你设的局，天衣无缝，刘音现在已经查到她妈和她爸怎么相识相恋了，发现了她妈故意抹黑他爸，现在对她爸的态度缓和了好多，也知道她做手术的钱都是她爸给的了。”
关宏峰摸了摸关宏宇的脑袋，“挺好。”
“哥，你设这么个局为了刘音能解开心结能不怨恨，是不是多余？”
“我们还能为她做什么呀？宏宇，人这一辈子，如果谁愿意给你设个局，让你不怕黑，那得多好。”
关宏宇目光暗淡下来，伸开胳膊，关宏峰躺过来，兄弟两个平躺在床上，舒展了四肢。
“哥，别再冒险了。我不能出事，这个世界上不能单剩下你一个，我不放心，你也不能出事，也别让这个世界上单剩我一个。”
“嗯。”
